#楼诚##家书#
明楼 兄启
近来巴黎天气回暖，便也有些倦怠。日常卧于床榻，尝贯晨昏，壁高窗小，日影慢斜，碎彩玻璃拼作几何图案，时人以洛可可呼之，梦醒之间看着看着便是一日，竟也觉得时间过得飞快。病中精力不济，如今这几个字也是半倚半靠戴上眼镜勉强写出来的，脱漏之处望兄见谅。
一别数载，音信寥寥，心中时常记挂，只是开口起笔总是晨定午省，总不愿对你太过客套。日间琐屑记下来倒有满满一纸，叠起来忽得就想起当年你以先生所教的Et patati et patata 呼之，陈年旧事，思之竟觉窘迫之意不减当年。今日阳光煦暖，四下极静，唯闻林木萧萧有声，试写一二封存于纸，兄启时或有余温。
前几日，我的一位学生误将情书夹带在作业里交了上来，怎么形容也是不知，童心之下略了眼伊的剖白，有些话却总使着想到你。你这个人私底下不能不说很有趣，约摸是说不上来的一点天真意态，分明心思那样多的一个人，也可将我比出些古板严肃来了，不敢承认对你不是全然的敬意，可倘若如此，又该怎么解释不由自主混进的La douleur exquise？总怀着拙小心思宽慰于你，究起来矛盾在我，竟累你也自在不来，初衷有违，说开也便全然不是那样一回事了。
写来消磨了近两个时辰，打紧的话一句也没有，若你亲见了我这般急迫愚顽，恐怕是要好好玩笑一番，讲些千扯万差的哲学门道出来。于我，倒像是懒洋洋地欹在日头下与你聊足了两个时辰。
塞纳河两岸的鼠尾草蒙蒙茸茸得有了头绪，你那边大约也该到春天了。
明诚手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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