萤火不温风

无缘何生斯世,有情能累此生。

#楼诚##家书#


明楼 兄启
C’est la fin des haricots.
太久没有这样迫切的时候,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走出校门,已经老成了的面庞和天真稚嫩的眼神,回过头欢快地喊“Professeur”,异乡的发音倏忽就化作一声“先生”,来势汹汹地从耳膜撞到胸腔里,像一块樱红的炙铁,灼热得作痛,烧到眼眶里,却干涩地凉在了巴黎二月湿冷的风里。
“先生”于我,的确是极其贵重的,你口吻中乍听之下总带着随意揶揄的“你总该会吧”“不会要我教你吧”就这样清清楚楚地响在耳边了。本怀着莫名的敬畏不敢翻弄回忆,预料着笔墨铺陈后的拉不住缰,果真如是。想半月一封,才一日却又多了这些言语,与其说想说什么,不如说想跟你说,寻个由头便又开始了。无计可施,无法可想,强制性压下去的情感一旦有了宣泄的情由,就不受控制地翻滚起来,可归结起来也总不过是凡人皆有的浅薄有限的情感,轻松的就能挂在嘴边,你也能轻易地玩笑似的出口,以致我一开口也成了玩笑,明知道一生一次便是极郑重,却还是忍不住一再絮叨,似乎只有吐出那些喜欢,才好缓解胸膛里潜至深水般的高压,倒情愿使那些话像泡了又泡的茶,寡淡无味了。
零星几通电话。远离朝夕相处的环境,竟至彼此也不自然起来,从未想过跟你会至无话,连沉默都该是默契,而非尴尬窘然。可除了天气,除了问好,在你面前,又怎会有我高谈阔论口吐莲花的余地呢?分明连学生们欣赏的,那些所谓讲台上的诙谐机巧,也不过是我从你的模子里偷出来的罢了。常焦虑地等待你的消息,想着你若在跟前会做些什么。得了信却一时欢喜,一时惘然,半日萦思亦无一言答之,实非有意怠慢。少时的痴放在我身上大约是很可笑的了,可对着窗子,看着河上粼粼波光中上下起伏的帆影,思绪便也不能制止地跟着远了。
咖啡上来了,风琴声悠悠荡荡,阳光底下每个人都是一副散淡做派,我却清楚地记起深夜里你目不斜视地看着文件,将泡好的咖啡匆匆饮尽的样子。
明诚手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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